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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5章 韶石之峰（第2页）

韦达亲笔记载：初夏之际，西平侯遣使，于夔州之东与张鹤交换信物，遗憾的是，建文帝后裔马氏并未出现。末将闻讯已晚，未敢直接质询西平侯，唯有呈报王爷，以示忠诚。

在幽暗的王座间，朱高煦的左脸颊带动着嘴角，突然微微抽搐，如同古老魔法的预兆。

他抬头看了一眼李先生，见李先生站在那里，身披星辰般闪烁的长袍，完全没有要打破沉默的意思。朱高煦低沉地说道：“我事先已用咒语赋予沐晟全权处置此事的权力，故而沐晟或许觉得马氏并非至关重要，于是做出了让步。”

李先生轻轻颔，他的声音仿佛被古老魔法强化：“王爷所言极是，即便没有马皇后，我们提出的要求亦是异常严苛，京师的伪帝居然同意了，看来真帝的确陷入了魔咒之中？”

朱高煦回应：“几乎可以断定。”

李先生近来忙于研究古老的卷轴，见朱高煦无更多话语，便行了一礼，如同风中飘落的枫叶，缓缓离去。

朱高煦确实无更多话语。沐晟仅仅在某个细节上，未完全遵从指令，朱高煦不可能因此与他产生冲突，或是转身对付沐晟。

或许今日朱高煦心境烦乱，看到这条消息，不禁思绪纷飞。朝廷中人应已与沐晟再次交涉，因而双方能讨价还价；然而，交换回来的人与沐晟关联甚微，为何他会轻易妥协？

朱高煦甚至担忧，倘若此次湖广大战遭遇不幸，沐晟见势不妙，是否会直接控制四川与云南之地，向朝廷动反叛？

沐府在四川西部、云南布政使司的影响力不可小觑。如今沐晟驻守成都，昆明沐府的家眷中，尚有其弟沐昂、沐昕。若汉王军主力东征离开西南，沐府若决心反叛，实难抵挡。

平常之时，朱高煦对沐晟极为信赖，因沐晟即便归顺朝廷，也未必能得到善终；但他不敢确保，在伐罪之战败局已定之际，沐晟仍会保持忠诚。

沐晟是否会在绝境中，抓住一线生机，向朝廷表示将功赎罪的决心？如此一来，朱高煦的处境将岌岌可危，前线战败，后方老巢也将不保！

此时此刻，朱高煦无法欺骗自己，他内心已经开始质疑自己的决策与目标。

在将士们面前，朱高煦总是表现出坚定与坚韧。除少数亲近之人，无论将领还是士兵，大概都认为汉王在军事上永远正确！他从未犹豫，从未迷失，总能洞察真相，将最初的战略执行到底。

这是战场上的数次大胜，给将士们灌注的信心。犹如最近的西南大战，朱高煦以十万之众对抗敌人实际过三十万的军队。这本是常理下不可能取胜的战役，但朱高煦用事实证明，他有能力扭转乾坤！

世人总依赖经验去理解世界、认识他人。

然而，朱高煦深知自己并非神灵，至少他绝非完美无缺。他时常在决策中犹豫，内心惶恐，且认为之前的胜利带有命运的眷顾。

如果龙焰山脉的守望者不是吴高，如果通往星辰之城的消息传递遭遇了更为神秘的阻碍，如果决战推迟，直到交趾省的张辅军能够集结足以横扫大陆的魔法晶石……战局的天平或许会被彻底颠覆，每一个微妙的波动，都可能引整个宇宙的颤栗。

这正是他历经无数战斗，却依然心怀敬畏的理由——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，命运仿佛由无形的丝线编织，稍有不慎，便会落入未知的深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