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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5 清河救难（第1页）

吴欢在客栈等候，见吴开先回时面沉似水，便知所行无果，也不便多问，只小心伺候饮食汤水。之后两人各自歇息，一觉睡至天明。

次日，二人至马市购得毛驴一匹，用来装载行李兵器。吴欢顿觉轻松，一路窃喜。

两人北行，漫无目的，吴开先久闻泰山大名，便想去泰山一游，于是二人便转向山东方向。

天启三年1623八月三十日，二人路过清河县郊外，正于路边面摊打尖歇脚，忽闻得锣鼓声渐近，原来是一支送亲队伍经过，领头张罗的主管甚为好客，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大块用红油纸包裹的酥糖讨喜，众人皆向新人祝贺。在座有一虬髯客贪食，将整块糖塞入口中大嚼，弄得牙床粘连，新人来时支支吾吾作不得声，引得旁坐晒笑。新人不以为意，又奉上一包，虬髯客亦笑。少顷礼毕，送亲队伍离去，众人挥手道别。

未几吴等二人食面将近，忽方才送亲队伍终管事的满脸血污抢至，号哭向众人求救，原来队伍途中被山匪埋伏打散，新粮与嫁妆俱被劫走。

众人一听群情激奋，便各自取了菜刀面杖条凳扁担杆棒等物，由管事的引路追赶，吴开先持双迅捷剑背负火铳，虬髯客持短斧冲在最前，路上又有三三两两得信的村民乡兵跟了上来。

十余山匪尚未走远，望见众人追来，忙向山中潜逃。众人也跟上山，山匪负重，众人多有体力不济，故一前一后相持不下，只有吴开先、吴欢、虬髯客和少年小二冲前。吴见大多数人脚力一般，如土匪窜入深山，天黑后结果将不可控，于是问少年可否抄近道堵在山匪前面。少年说有，但不一定他们必从那过，只有一半把握，吴说必须赌一把。吴便让虬髯客引领众人，叮嘱其无论如何要盯住匪徒，我带人在前面堵截，以铳响为号，听得铳响便要奋勇向前，不可畏缩。虬髯客答应后，吴便让少年抄近道走。

少年引二人翻山越岭，穿林过涧，三人面颊衣衫被树枝荆棘划破多处也不以为意，只求尽快插到山匪前面。好在赌对了，三人翻过一岭后瞅见匪众拥至。吴命两人暗伏于林中，又让吴欢上弹，自己则装上袖箭，同时低伏观察。

匪徒轮流背负新粮，又肩背手提财物，一路奔逃，累得上气不接下气。匪首见追兵尚远，日头又快偏西，乃让匪徒于山腰平地小憩。吴见其指手画脚，知为匪首，取得铳来，乃屏气凝神，一铳掀掉其天灵盖，把铳扔给吴欢，然后手持双剑冲了上去。

头领突被爆头，众匪吓了一跳，望见来者仅一人，便舞动兵器一拥而上。吴开先一抬手，打出全部六枚袖箭，射中几个领头的匪徒，趁机连刺带挑杀伤多人，再施展武艺游走，与众匪缠斗，少年躲在暗处投石攻击。一匪徒生怯欲挟新粮先走，被吴欢瞅见一铳击中大腿，不支倒地。此时虬髯客赶到，突施背刺劈倒一匪，众匪更加混乱。吴开先趁机上前，与虬髯客相互掩护并肩作战，又伤得几人。此后众人陆续赶到，众匪战意顿消，四散奔逃。众人各自追赶，有一匪干脆滚下山坡逃逸，正巧吴欢举得铳至，吴开先稍事瞄准，轰地一声将其击倒，余匪破胆，皆跪地弃械求饶，众人各自上前将其拿获。虬髯客又滑下坡去，将匪尸扯将上来。

是役杀匪徒五人、伤八人、虏三人，众人虽也见伤，但均不致命。大家皆以为救人成功，乃吴开先堵截及时安排得当之故，便暗自嘉许，问他如何处置。吴让少年先行返回报信，以免两新人家张皇失措；又让众人割取尸首上衣物，做成布条将俘虏双手反绑捆了；又借虬髯客的斧头，依军中成例，砍下死匪首级，取布条穿下颌骨，挂在未伤匪徒脖颈上，吴娴熟的一系列举动把其他人吓得不敢观看，除了虬髯客，吴开先由是便知其他人可能都打过架，但未真正杀过人；从尸身上寻回袖箭后，吴又命众人将匪尸垒于树下，以石块树叶掩盖，待官府另派人处理；又削下道边树皮，以布条沾血记略；之后便率众下山。

众人扶着新娘，押着残匪，背起被掳财物，意气风发转回。吴开先与虬髯客战斗中互为依靠，并肩杀敌，自然惺惺相惜，于是结伴而行。两人一路交谈，吴得知虬髯客大名为陈捷先，外号陈大炮，扬州人氏，少习武，成年后不甘务农，欲往九边投军，一刀一枪博取功名。吴喜曰我也欲建军报国，君急公好义，又勇猛非常，不如你来做我家将，助我一臂之力如何？陈已于阵上见吴指挥得当，武艺超群，又逢盛情邀请，便爽快答应了。吴满心欢喜，一路又讲了自己的情况和未来的计划，陈听了不大懂，但也越发开心。

两亲家得信，沿路来迎，见队伍后又施以大礼谢众壮士救命之恩。吴等赶紧扶起，将新娘及财物奉还。两亲家又力邀众人赴宴，言辞恳切，持手不放。众人皆望向吴开先，吴向众人朗声曰新人家盛情邀请，大家又一路辛苦，这饭倒也吃得，但之前得赴衙门将此事办结，方可前往。众人皆称是，于是少年再引路，吴率众人往衙门而去。

县令朱大典闻讯已派胥吏沿路来迎，又在衙门安排好大夫，给伤者医治。此后过堂审理判决井井有条，最后取花红赐予众人。案子不到一个时辰全部理结。

之后，朱大典留下吴开先单独饮茶谈话，原来朱见吴有武举功名在身，便有意留吴担任县里典史一职。吴曰多谢大人厚意，但我目前确有要事在身。朱愿闻其详，吴便将听书参军会试等略述一遍。朱听了对吴益发敬重，又说你暂无官职在身，行事恐有不便，我草就荐书一封，你且带上，也许能有所助力。荐书很快写就，吴感激收下，拜谢辞去。朱后来升任莱州知府时，天下形势益危，他想起吴之言，不断动员军民高筑城墙，并造铳炮积储火药，这些都在抵御登州叛军的战斗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。

宴席上，陈大炮吴欢带少年前来，说郑义他也要跟吴从军。吴笑对郑义道欢迎啊，但不知你家人意下如何？郑义道家兄早年间随戚金总兵在辽东战殁，父母逢凶年又不幸染疙瘩瘟身亡，全家仅剩一人，在此跑堂，自己养活自己已有两年，所以可以作自己的主。吴听了微微点头，又问面摊老板意见，老板说郑义这孩子诚实勤快，跑堂屈才了，跟着吴壮士从军准行。吴于是便应允了，收郑义为义子，郑义喜极而泣，自此便以父事吴。

吴得二人相助，甚为高兴。次日，吴带三人至集市，为陈郑二人购置衣物行装，又购买弓箭刀枪等防身，再购四匹良马代步，继续北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