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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29 锻造盔甲（第1页）

宋应星等完成水利工程，一起回到堡内。刚一下车，蒋文急忙来报告吴开先，称许武高烧不退，满嘴胡话，恐怕是快不行了。宋一听到消息就往病房赶，吴白紧随而去。

许武是许忠的胞弟，是个英勇的辅兵，在百眼窟一战中奋勇拼杀，手刃一贼，但不慎被敌一箭射中肋下，虽然救治及时，但伤口还是逐渐感染恶化了，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，中医汤药又拿破伤风带来的败血症毫无办法，故只能眼睁睁看其沉疴日重。宋应星在查看了许武的状态后连连摇头，陪护在旁的许忠见状啜泣不止。吴白前来抚慰后，面色凝重地退出病房，走到白的寓所商量该怎么善后。

吴开先道：“士兵在沙场拼杀，最怕就是牺牲后得不到抚恤，二老及孤儿寡母生活无着。大明军队不敢与后金野战，根本原因即在此；后金就是抚恤制度完善，士卒才能在战场上无后顾之忧的。说白了，建强军就是要把兵当人，舍得花钱。我既带兵，就是把自己卖了也要及时抚恤士卒。按大明既有抚恤制度，牺牲士卒当得到三年薪水的抚恤，许武是辅兵，月薪一两半，合抚恤金五十四两。师爷请准备好这份钱，若许武不幸我将亲自送到其家人手中。”

白师爷点头道：“守备此言极是，这事交给我了。目前堡里建设不断，开销处甚多，还未形成资金流良性循环，可谓一个穷字。穷不可怕，就怕不该省的省了，搞得大家有怨气，怨气会导致心不齐，心不齐就什么都是白搭。是以此项用度不可节省。好在百眼窟一战缴获宝箱，堡里财力宽裕了些，守备既要上门，不如多带些钱去，买些米面糕饼果蔬，上门也好看些。我也同去，如果其家人生活无着，就劝其搬到堡里来，在各厂里找些事给其家人做，即使是在塔楼眺望，在野外放牧也好，总之不能让其家失去男丁就败落下去。”

实话说，排除感情因素，白对一下子拿出五十四两确实挺肉疼的，这钱能给二十七个战兵发月饷了。但招兵的事后合同都写了抚恤的事，那就不能坏了规矩，否则兵都没法带了，这钱只能从别处找，白又得头大了。

对白刚才的话，吴表示同意，白又道：“方才回来路上我想，八个伤员多为辅兵，盖因其无甲所致。我军目前火力到了一分两发的速度，就难以实质性提高，此时该先加强士卒的防护力，提高他们的战场存活率。士兵的组织度、素质、士气和装备，真比所谓计谋策略还要管用，前三项由守备和军官来抓，装备就交给我和薄宋及工人了。”

说罢，白就提议一同去找宋应星和薄钰，把盔甲形制先定下来。吴道不可，造盔甲事虽重要，但不可蹙成，今日进山开渠，宋先生亲力亲为，回来后又跑去探望病号，已经很累了，我等今晚最好别去打搅，待明日早饭后，我等再去。

白道有理，吴说先生今天也劳累一天，早些休息吧，我先告辞。白将吴送出门外后，独坐房中抽烟。青烟一起思绪来，白顿感昼短夜长，何不秉烛做事？于是他扫清桌面，拿出纸笔，设计起图样来，直干到东方发白，方才和衣躺下小憩。

天启四年1624六月二十日，白师爷随吴开先去找宋薄二位，在吴说了想法之后，白就图样说出了自己的理念。白说熟铁的延展性比钢好，可以利用蒸汽锤，先将熟铁打制成薄片，然后利用模具，将头盔和面甲冲压成型，如果冲程长，可以制作不同进深的模具，多次冲压成型；至于盔甲，可将铁片先剪制成型，再用汽锤模具将其锻造成型，然后一层层铆接起来，最后对盔甲进行热处理。

白说完后问薄宋可行性。薄钰道理论上问题不大，可以先拿更软的铜进行试制，待工艺成熟后再进一步采用别的材料，宋表示赞同，于是两人就找人干起来。吴开先要去训练士马，白就留在工厂观摩。

薄宋先寻出紫铜料，加热后由汽锤锻打成片状，又用铸铁做成浅盆模具，将铜片放入上下两部分模具中锻打，薄钰亲自操锤，只听哐哐哐三下，一个紫铜浅盆立即成型。薄钰用钢剪剪去边缘，惊喜地问白道：“白师爷，这么快捷的法门您是怎么想到的？”

白自知不能言及看过后世工厂的纪录片一事，只好说是受薄宋发明的蒸汽锤启发的。白又道盆盔边缘可以不用手工剪边，用上下两个扣合模具冲压，利用模具边缘的剪切力即可将头盔边剪掉，既美观又坚固。

薄宋二人如法炮制，也是他们手艺了得，做出来的铜盔果如白师爷所言，二人又做了多顶铜盔样品，每个盔都一模一样别无二致，二人对白的设计都表示佩服。

白知道自己是靠后世经验，不是原创，又岂敢因此自矜，连忙摆手说全是二位之功，白某想法才得以实现。白又道我刚才看二位制作铜盆铜盔，忽然产生一个想法，那就是用熟铜制作器具贩卖，只要做得便宜坚固美观，就不愁没销路。比如说碗，瓷的易碎而重，铁的易锈有味，陶的就不提了，如果我们用铜片冲压而成铜碗，不就把市场上这三种碗都给盖了？

薄宋表示可行，又说蒸汽锤目前只有一个，忙不开，白说要不你们俩先造一个小型的，我们先用来做器具，先积累经验又可以赚钱；等此工艺成熟了，咱们再造一个大的，从熟铁软钢试制起，最终看能否用苏钢①制作盔甲，这要是能成，士兵的防护就有保障了。薄宋说行，于是三人分头行事，薄宋造机器模具，白找人四处购买铜料。

半个月后，小型蒸汽锤告成，此时生产各种器具的模具早已到位，于是当天，铜盘、铜碗、铜盆等就开始批量生产，白亲自带人到市场销售，果然大受欢迎。从此靖边堡除了烟铳，又多了铜制餐具这一入项。为此白专又辟一铜器车间，又雇人专务此业。为扩大销路，白又找吴老太爷商定，在京师盘店开业，销售烟草、火铳和铜具。

有了冲压铜器具的经验后，再次试制的是工兵铲，白师爷说工兵铲既能进行土工作业，又能当战斧用，绑在胸腹前对重要脏器能提供不错的防护效果，实为士兵不可或缺的工具。制作工兵铲的工艺相对简单，即将一块厚苏钢钢板加热、切边、多次冲压成型、热处理退火、再装上青冈木制作的短吧就行了。工兵铲民用也有市场，可以拿出去售卖。

制作工兵铲成功后，积累了足够经验的薄宋陆续将熟铁和钢制盔甲制造了出来，其中钢制凸嘴面甲能扛五十步内铍箭直射，头盔和层叠式钢胸甲防护力更强，能防三十步内破甲箭直射。此盔甲装备部队后，其轻盈坚固的特点受到士兵欢迎，又在后来的战斗中陆续证明了其价值。

靠人命去填是早已被历史证明是错误战法，披坚执锐装备精良才能所向披靡，靖边堡军将一支沿着正确的道路前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