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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39 致命生水（第1页）

晨曦的光芒驱散了无尽的黑暗，蒙古人摆出来的阵容让靖边堡士兵倒吸一口凉气。

吴军官兵们只见四面都摆出了蒙古包和旗帜，有些旗帜甚至插到远方的小山上。吴开先知道周围有多少部落，昨天又带着骑兵们和对手周旋过的，知道对手不过七百人，这故意摆出的阵势显然是在拉大旗做虎皮。他四边巡视一圈，告诉士兵们真相，让他们安心吃饭，一会就能见到蒙古人现原形。

对面的蒙古人也听话，就让吴军安心的吃饭。吴开先通过千里镜观察到，他们正在往布袋里装砂土，或是砍树做盾牌和梯子，干的都是力气活。

吴开先会心的笑了，一会流了大汗要大量喝水，这些人就知道厉害了。他笑完，又让士兵们从车里取出弗朗机，装在四边中央凸出的壁垒两侧，以护卫胸墙。

吴开先又到了中央炮垒，告知陈大炮和樊二楞说一会敌人准备用沙包填平壕沟，你们就打他们的集散地，稍低点打，铁弹蹦起来也能伤人；打不到集散地，打他们进退的路线也行。

两人点头示意明白了，等吴开先走后，陈大炮又来劲了，指责樊二楞道：“看吧，守备都说打低点，我昨天说的没错吧。”

樊二楞反驳道：“你不也是守备告诉你，你才知道往低里打的道理的嘛，你昨天就是瞎猫碰死耗子蒙中的。”

陈大炮说：“我是蒙？我是精确计算的好不好？薄先生教过我，说了你也不懂。”

樊二楞子笑道：“是吗？薄先生教你一遍就懂了，你懂个锤子！”

两人继续吵吵嚷嚷了一阵子，直到对面响起牛角号，两人才停止拌嘴，开始注视敌人进攻的方向。陈大炮先点燃一管，待一发铁弹打出后，通过观察落点做出调整。

陈大炮忙活完告诉樊二楞道：“看到没，这叫校射。校射后再调整落点，这样齐射能打得更准，不浪费弹药。”

樊二楞道：“大炮你不卖弄会死啊？敌人南北两面都有，赶紧盯着敌人吧。”

牛角号再次想起，蒙古人齐齐高喊，分成南北两拨，正对着大营最宽的两个侧面，每人扛一袋砂土就朝壁垒死命冲来，快要接近壕沟就利用速度把沙袋抛出去，丢在壕沟里，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向后撤离。在这期间，明军营中的铳箭是不断飞来的，但他们尽量躲闪，坚持不懈地硬要干成这事。同时，还有不少游骑在四边游弋，不断地向营中射箭干扰铳兵的射击，同时也在寻找着明军营寨的弱点。

渐渐地，蒙古人发现火铳极难躲，火光一闪铅弹就到了，衣甲根本挡不住，木盾也不顶事，一铳即带走一条性命；从明军营中打出的大铁弹更是成为自己最大的威胁，大铁弹弹跳着飞过，一大面上的人非死即残。死伤的人一多，后面的就渐渐不敢前冲了，即使被官长鞭挞也只敢稍跑两步绕个圈就把沙包一扔地下就走，生怕被铁弹掼上。蒙古人还真没多少人可以填壕沟的，他们只好把大多数人召回，只让三三两两的游骑绕着明军营寨放箭，以达到封堵明军的目的。

吴开先根据敌人的变化，让铳兵用集火的方式，三四根铳专打一名骑兵，务求击毙。此举一出，敌人游骑也不敢靠近了，他们只敢在一百二十步外徘徊嚎叫，当陈大炮的铁弹射过来后，他们就只能避得更远了。

丁启睿听外面打得热闹，也走出来观看。铳兵每打中一个，他就叫好；要是打岔了，他也学着叫骂，渐渐地也产生了自己来打的念头，于是又来找吴开先，说装药没意思打铳才有意思。吴只好请他带上头盔，找了个相对安全的战位给他，又安排人专门给他填铳。

巳时已到，太阳渐渐升高，天气越发炎热起来，折腾得汗流浃背的蒙古人不断从壶里取水喝，喝光了就派人马到山崖下水塘里取水，而这里，正是昨天莫雷丢下整一大包红信石的地方。

喝着喝着，果然吴开先期待的事情发生了，蒙古人中不断有人口吐白沫，捂着肚子倒地，大声呼喊着求救，有的甚至疼晕过去。他们的萨满对此束手无策，只道是喝了不干净的生水得了绞肠痧所致，只能把这些人运到后方歇息调养。

吴开先用千里镜看得只想乐，他想独乐不如众乐，便把千里镜交给身边的人，说让他们也看看乱喝生水的报应。现实的例子总比最生动的说教更为有力，看过蒙古兵打滚的人都说，以后打死也不喝生水了。

莫雷也凑过来抢过千里镜观看，他看到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倒地打着滚哭喊，肚疼像是传染病一样蔓延，渐渐的蒙营中过半的人都像中招了。莫雷把千里镜交给下一位，不敢相信地说：“不会吧，那水潭也不浅啊！溶解一包药就能药倒这么多人？”

吴开先听见后笑了，说这不止是红信石的效果，还有乱喝生水的作用，另外大部分是蒙古兵不想送死，在那拼命地发挥自己的演技呢！

敌人的攻势渐渐消停，丁启睿找不到目标也从战位中走出来，拍拍吴开先的肩膀道：“不会吧，吴守备，对面蒙古人就这点能耐？”

吴开先转头一看是丁启睿，便拱手道：“是啊，佥事。他们也就这点能耐。他们总共不过七百人，被打死百余人，又被药倒一批人，也该撤走了。”

丁启睿眼法还算不错，打中一个，觉得挺兴奋，听说蒙古人要走，不由得唉声叹气。吴开先怕他辛苦，便道蒙古人消停了无仗可打，佥事劳累一夜又打了许久，不如先回掩体中睡一觉再说。待丁启睿走后，吴开先让大部分人躲到阴凉处休息，只留少量铳兵和观察哨监视敌人。

吴开先又走到旗杆下，亲手把骷髅军旗升起来，旁边的军士都驻足观望，吴开先大声说：“对面的蒙古人好记仇，他们这回占不到便宜，将来必会再来袭扰。此举是让他们记住，到底是谁把他们屁股给踢肿了。将来他们试图找回场子，也会知道该找谁！”

踢屁股一语惹得旁边的军士哈哈大笑，昨晚的紧张恐惧至此一扫而空。

到了午时，蒙古人还真的撤走了，这一走还走得挺干净，除了在明军射程内的尸体，其它都带走了，视野之内再无人影。官兵们都很兴奋，眼见围要解了，吴开先让大家稍安勿躁，点了马进忠、徐海龙、莫雷三人，让这三个老兵小心出去割取营门口火铳射程内的首级，又向营门一侧增加一队铳兵以保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