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谭昭昭本来想赶紧起来,小胖墩的哭声与卢氏的说话声已经越来越近,现在她头发披散,已经来不及,干脆不紧不慢穿衣。
张九龄在哄小胖墩:“别哭了,阿耶带你去看马。”
小胖墩的哭声渐低,卢氏不悦道:“外面这般冷,如何能带出去。大郎快将他放下来,让乳母带去喂一阵。”
张九龄道:“这里没事了,我会看着他。阿娘回去吧。”
卢氏声音又拔尖了:“九娘,九娘呢?没听到小谭谭在哭,亏她能听得下去,哪有她这般当阿娘的!”
谭昭昭慢条斯理理着衣襟,无动于衷。
张九龄的声音低沉了下来,道:“阿娘如何当阿娘,九娘就如何当阿娘。九娘从长安回到韶州,一路辛苦得很。快过年了,家中事务多,到时忙得很,九娘本早早就要起来,我让她多歇息一阵,过年时家中忙,在这个时候生病麻烦,九娘方才继续歇着。”
过了一会,卢氏的声音响起来:“那倒也是,过年过节生病,连郎中都不好请。乖孙孙,等你吃完奶之后,再到祖母的院子来玩耍。”
小胖墩已经在咯咯笑,张九龄送卢氏出门,脚步声渐远。
好个张大郎!
谭昭昭眉毛扬起,笑了笑,去净房更洗出来,张九龄坐在榻上看着小胖墩,他正在啃去了核的枣子。
听到谭昭昭的脚步声,抬起胖脑袋只看了她一眼,就美滋滋继续吃了下去。
张九龄打量着谭昭昭,道:“昭昭过来坐,饿了吧,我让灶房给你准备了杏酪。”
眼下已过了早饭时辰,离用午饭还有一阵,用碗杏酪,吃午饭正正好。
谭昭昭坐下来,问道:“小胖墩在哭甚?”
张九龄道:“四郎嫌弃他小,不耐烦与他玩,他跑去追四郎,摔了一跤。昭昭放心,已经查看过了,他穿得厚,连红印都没留下。”
小胖墩要是摔得不疼,在地上滚一圈,自己就爬了起来。他哭得惨兮兮,估计是张四郎不搭理他,他感到委屈了。
谭昭昭看着他胖脸颊一鼓一鼓,吃得欢快的模样,不禁笑了起来:“一会哭,一会笑,这脸变得还真是快。”
张九龄神色不大好,歉疚地道:“昭昭,对不住,让你没能睡个好觉。”
谭昭昭不在意挥挥手,道:“等下再午歇一会就是。不过,大郎的谎话啊,真是张口就来。能骗得了一时,骗不了一世。”
张九龄凝视着她,极为认真地道:“昭昭,阿娘不笨,她肯定不会完全相信我的话。但她会听一些,只要她不打算与我翻脸,她就会听。”
卢氏要下这个台阶,必须接着张九龄的话。能接多久,可会积累久了爆发,谭昭昭亦说不清楚。
他们母子间的事情,谭昭昭当然不会插手。不过,她沉吟了下,道:“大郎,你若是觉着不孝,对阿家感到愧疚,心里不安,就不要做。我没事,真没事。”
张九龄愣了下,温声
道:“昭昭,
孝道孝道,
孝在前,道则该为道理,道义才是。如今成了孝顺孝顺,孝在前,顺理应在后。到头来,只成了顺,一味顺从,便是孝。以前我觉着没甚不对之处,长大后,我也模模糊糊,分辨不清。与昭昭相处日久,看到昭昭如何教导小胖墩。对他的期许,我方恍然大悟。与父母之间,子女之间,该如何相处。”
谭昭昭对张九龄说过,她对小胖墩没什么要求,他长成自己愿意成为的人,平安即可。
至于其他,谭昭昭以为,她待他来这个世界,他有自己的眼耳鼻舌口,有自己的心,他是活生生的人,有自己的想法,意愿,无论如何都不该照着父母的想法去做事,去活。
那样跟驯化一匹马,一头驴没什么区别。
给予其自由抉择,将他看做独立的个体,在后世很多父母都做不到。
张九龄却能接受她的观点,这令谭昭昭最为欣慰,将卢氏带来的些许烦闷一扫而空。
他们有过暧昧,试探,浓情蜜意,分别,重逢的欣喜。在这之后,要面对琐碎的家长里短,人情世故。
囚春光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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