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谭昭昭叹了口气,道:“整个岭南道的香料,皆来自波斯大食等,全在胡商手中。雪奴是有货,但路途遥远,这次是她恰好来了,若是明年,雪奴不来的话,千辛万苦去到长安,拿的一些货还不够盘缠呢。若要去广州府等地转一手,香料价钱涨上去,价钱会更高,寻常百姓买不起,世家大族也会心疼钱,宁愿去广州府等地买便宜,好省些钱。大兄拿的货不算多,在浈昌本就有卖布料的铺子,香料是顺带卖出去而已。卖完了,再继续做布匹买卖。舅舅他们若是要做香料买卖,也不是不行,得等到大庾岭道开通之后,韶州府人口增长,繁华起来,买卖就好做一些了,到那时开香料铺,也未尝不可。”
张九龄携着谭昭昭的手慢慢走动,她不急不躁,条理清楚分析着,能同他说家长里短,也能同他说朝堂大局。
有些时候,他困惑的事情,她不经意的一句话,能让他拨开云雾见日月,眼前一下清明起来。
听她对开铺子做买卖的见解,张九龄都自愧不如。
卢氏曾抱怨地问他,谭昭昭竟好在何处,让他只一心顾着丈人家,忘了自己的亲舅舅。
张九龄心头滋味很是复杂,卢氏何尝能懂,谭昭昭于他来说,是他的妻子,是他的良师益友,是他的四季与颜色。
若没了她,兴许他会活下去,日子就此停顿下来,天地间,惟余一片孤寂。
谭昭昭沉吟了下,道:“不若这样吧,大娘子出嫁时,舅舅他们家会来帮忙,到时候取些钱财布帛答谢他们,这样一来,阿家能开心,也不算对不住舅舅他们了。”
张九龄起初就在考虑,要给舅家一些钱。但家中的钱财花销,他首先想过要与谭昭昭商议,只是一时开不了口。
谭昭昭主动提出来,以答谢的借口补贴舅家,既顾全了舅家的颜面,也安抚了卢氏,比他想得还要周到。
张九龄心里如春风拂过,温柔,酸楚,悸动,他眼角眉梢都溢满了笑,凝视着谭昭昭,道:“昭昭,先欠着,待我身子好了,我再亲你。”
谭昭昭哈哈笑,关心问道:“大郎累不累,可要歇一歇?”
张九龄转头四望,指着西侧的杏树,道:“我们去树下的石凳上坐一坐。”
两人走上前去,谭昭昭正要坐下去,张九龄取了罗帕出来,准备垫在石凳上,错身之间,他鼻翕微张,似笑非笑问道:“昭昭可是又吃酒了?”
谭昭昭答道:“阿娘大娘子与雪奴在一起吃酒,我只吃了两杯,没多吃。”
张九龄宠溺地拍她:“坐吧,待我身子好了,陪着昭昭一起吃。”
谭昭昭盯着石凳上的罗帕,见张九龄捻起自己的衣袍,准备垫在石凳上,不禁望天,抓了罗帕铺在他身边的石凳上,迅速地在光秃秃的石凳上坐了。
张九龄无奈地摇头,道:“昭昭,我是担心你凉着。”
谭昭昭呵呵,“我不怕凉,但大郎怕脏。”
张九龄还要俯身去捡罗帕,谭昭昭一眼横来,他无奈坐下去,试图劝道:“昭昭,你的罗帕拿出来垫着,别凉着了。”
谭昭昭白了他一眼,道:“恁地啰嗦,石凳都被捂热了!”
张九龄失笑,道:“昭昭真凶!”
谭昭昭斜瞥着他,道:“大郎那是没见着我真正凶的模样!”
张九龄笑个不停,杏花花瓣不时垂落,掉在两人身上发髻上,他们也不去管。
两人指着杏树桃树梨树,说了一堆的果子吃食,正在兴头上,眉豆急匆匆跑了来。
“大郎,九娘,大娘子与娘子争吵了起来。”
谭昭昭吃了一惊,忙问道:“我阿娘呢?”
囚春光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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