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谭昭昭以前嫌弃繁琐的礼仪,在此刻,她想一件件,皆认认真真遵照着习俗去做。
回到后院,小胖墩已经醒了,他站在廊檐下,扭着头一个劲往外张望。
雪奴蹲在他面前,给他扣着风帽,神色慈爱同他说着什么。
“阿娘!”
见到谭昭昭走进后院,小胖墩哭丧的脸立刻一变,高兴地喊了声,挣脱开雪奴,朝她飞快跑了来。
谭昭昭不由之主加快了步伐,将扑过来的小胖墩紧紧搂在了怀里。
小胖墩在她怀里蹭了蹭,一声声喊她:“阿娘,阿娘。”
谭昭昭不厌其烦一声声回应,柔声道:“下雪了,冷不冷,我们回屋去。”
小胖墩不肯放开她,侧着身子往后退,道:“我不冷,阿娘,你去哪儿,都要带着我。”
谭昭昭心里酸酸的,温声说了好,“等进屋去,阿娘给你红封,里面有钱哦!”
小胖墩仰着头,认真地道:“阿娘,不要钱,我只要阿娘。”
谭昭昭抚摸着他稚嫩的脸庞,昨夜他们大人尚且如此,他一个稚童,受到的惊吓可想而知。
小胖墩躲在黑漆漆的箱笼中,一声都没坑过。
谭昭昭既骄傲,又辛酸。
昨夜的长安城,不知有多少稚童担心受怕,从此亲人天人永隔。
雪奴脸盈盈立在廊檐下,望着他们母子俩,长长舒出了口气,仰起头,眨回了眼里的泪。
大过年的,哭哭啼啼作甚,忒没出息!
事不过三,她已经经历过了三次兵乱,还好生生活着,拥有谭昭昭这般死生与共的友人,这辈子,再也没什么会令她害怕!
这时,大门轻轻拉开,张九龄身着朱红朝服走了出来,清隽的面容,因着苍白,看上去仙风道骨,又温润儒雅。
大年初一,按照规矩有大朝会。昨夜的兵乱,朝堂上下应当一片混乱,张九龄身为尚书,虽不知晓外面局势,以他的性格,这时定不会躲避。
谭昭昭没有多问,笑吟吟见礼,道:“大朗,过年好。”
张九龄愣了下,随着她那样,叉手俯身还礼:“昭昭,过年好。”
小胖墩裂开嘴笑起来,学着他们那样,叉手团团见礼:“阿娘,阿耶,雪奴姨姨,过年好。红封呢?阿娘先前说要给我钱,阿耶也要给,雪奴姨姨,你也莫要忘记。”
大唐没有过年给红封的习俗规矩,张九龄与雪奴听到既然是谭昭昭提了出来,都一口应下了。
张九龄数了五个大钱给他,雪奴大方,干脆将身上的钱袋塞了过去。
谭昭昭想要学着以前父母那样,将小胖墩的钱哄到手里,借口等长大后再给他。
谁知小胖墩机灵得很,搂着钱袋,小短腿蹬得飞快跑了。
雪奴哈哈大笑,谭昭昭无可奈何摇头,几l人进屋用了早饭。
饭后,雪奴回了自己的宅子,去看看家中情形如何,张九龄前去皇城。
谭昭昭将他送到了大门外,不过短短的功夫,地上积了一层雪,将所有的痕迹掩盖在了雪白中。
张九龄上了马车,谭昭昭朝他挥手,马车在风雪中,渐渐远去,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车辙。
下雪虽寒冷,空气却清冽,谭昭昭深深吸了口气,梅花清香扑鼻。
不见任何一丝血腥气。
这场兵乱,估计以胜者的欢庆压倒一切,就这般过去了。!
囚春光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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