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俞縣丞「嗯」了一聲,眼睛在房內巡視一圈,迅撲到衣櫃前,拿出一大塊棕色布鋪開在旁邊的桌子上。
再從衣櫃裡取了幾件衣物隨意往上一扔,然後衝到書櫃前抱了幾本書折回來,和衣物一起堆到棕色布上。
站定略一思索,又跑到書桌前把筆墨紙硯劃拉到一起,一股腦塞到一個小箱子裡,提著小箱子快步走到桌子旁邊,也放到棕色布上。
最後把棕色布四角拉起,打了一個結,背起包袱就往門口走。
他這串動作一氣呵成,左小山看得目瞪口呆。
這還是那個懶洋洋幹什麼都提不起勁的俞縣丞嗎?
什麼時候俞縣丞如此風風火火行動敏捷了?
直到俞縣丞走到門口,左小山才找到說話的機會,連忙叫:「俞縣丞,你幹什麼去?」
俞縣丞聞聲回頭,笑道:「我去找縣太爺。」
他臉上一雙劍眉,黑色里夾雜著斑白,劍眉揚起,斜飛入鬢,顯得神采奕奕。
雙目炯炯有神,閃爍著點點精光。
額頭上的皺紋襯在這容光煥發里,一點也不顯老態,反而現出蓬勃生氣。
和往日萎靡不振的神態相比,簡直是判若兩人。
左小山愣愣看著。
俞縣丞今天可真是……真是精神啊。
門口掛著一盞燈籠,是左小山進門時順手掛上的,俞縣丞抬手取下,對左小山道:「借你燈籠一用。」語畢,再不多言,拉開門閃身出去,很快腳步聲就遠了。
左小山愣了半晌,猛然回過神來,懊惱地一拍腿。
這可是夜晚啊,俞縣丞就這麼趕去水旺縣,黑燈瞎火的,路上可不要摔了。
他剛才也不記得攔著俞縣丞。
只怪俞縣丞突然之間變得這麼有幹勁,讓他看呆了。
這時的左小山沒有想到,這麼有幹勁的俞縣丞,他還要再看二十年。
直到他忘記俞縣丞以往終日醉酒的模樣,直到俞縣丞干成了俞丞相,直到俞丞相臨終的前一日。
=
一輛驢車行駛在城外的官道上,車頭掛著一盞燈,光線隨著驢車的顛簸搖搖晃晃。
官道已經用了多年,到處都有坑坑窪窪,本應該重修繕,可是平陽縣太窮,拿不出銀錢來,修路的事就一直拖延下來。
俞縣丞坐在驢車裡,被顛簸得東倒西歪,可他的心卻一片火熱。
醉生夢死二十六年,他在今日醒了過來。
「快點。」俞縣丞催促車夫。
「是,老爺。」車夫揚鞭,加快度。
俞縣丞頻頻往前張望,只恨路太長。
左小山捎來縣太爺口信,讓他明天早晨去水旺村,可他哪裡等得及,連夜就出了城。
幸好別人要想夜晚出城千難萬難,在他來說卻是輕而易舉,審核夜晚進出城門的文書這事就是他管著的,利用職務之便,他很容易就出來了。
不然要他在城裡等上一夜,他真不確定自己能否熬得住。
囚春光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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